躬操家苦亲自操作家中劳苦之事劬（qú）劳劳苦劳累旧

[26] 躬操家苦：亲自操作家中劳苦之事。劬（qú）劳：劳苦，劳累。旧室：旧妻，老妻。过了一二天，霍女又逃走了。有一位黄生，是个贫穷书生，没有妻子。霍女敲门进了他家，并说明从何处来的。黄生见一个美人忽然来投奔他，又惊又怕，不知如何是好。黄生向来遵纪守法，因而拒不收留，霍女不走。在和黄生说话时，显得十分娇媚动人。黄生动了心，把她留下了，但恐怕她不能安于贫穷的生活。霍女每天早早起来，亲自操持家务，比黄生的前妻还要勤劳。黄生为人风流潇洒，很会疼爱妻子，因而二人相见恨晚。他们只怕走漏了风声，欢爱不能长久。而朱大兴自从告状以后，家境更加贫困，又考虑霍女不能安于贫困的生活，也就不再寻找了。

女从黄数岁，亲爱甚笃 [28] 。一日，忽欲归宁，要黄御送之 [29] 。黄曰：“向言无家，何前后之舛 [30] ？”曰：“曩漫言之 [31] 。妾镇江人 [32] ，昔从荡子，流落江湖，遂至于此。妾家颇裕，君竭赀而往，必无相亏。”黄从其言，赁舆同去。至扬州境 [33] ，泊舟江际。女适凭窗，有巨商子过，惊其艳，反舟缀之 [34] ，而黄不知也。女忽曰：“君家綦贫 [35] ，今有一疗贫之法，不知能从否？”黄诘之，女曰：“妾相从数年，未能为君育男女，亦一不了事 [36] 。妾虽陋，幸未老耄，有能以千金相赠者，便鬻妾去，此中妻室、田庐皆备焉。此计如何？”黄失色，不知何故。女笑曰：“君勿急，天下固多佳人，谁肯以千金买妾者。其戏言于外，以觇其有无 [37] 。卖不卖，固自在君耳。”黄不肯。女自与榜人妇言之 [38] ，妇目黄，黄漫应焉。妇去无几，返言：“邻舟有商人子，愿出八百。”黄故摇首以难之。未几，复来，便言如命，即请过船交兑。黄微哂。女曰：“教渠姑待，我嘱黄郎，即令去。”女谓黄曰：“妾日以千金之躯事君，今始知耶？”黄问：“以何词遣之 [39] ？”女曰：“请即往署券 [40] ，去不去固自在我耳。”黄不可。女逼促之，黄不得已，诣焉。立刻兑付。黄令封志之 [41] ，曰：“遂以贫故，竟果如此，遽相割舍。倘室人必不肯从，仍以原金璧赵 [42] 。”方运金至舟，女已从榜人妇从船尾登商舟，遥顾作别，并无凄恋。黄惊魂离舍，嗌不能言 [43] 。俄商舟解缆，去如箭激。黄大号，欲追傍之。榜人不从，开舟南渡矣。瞬息达镇江，运赀上岸，榜人急解舟去。黄守装闷坐，无所适归，望江水之滔滔，如万镝之丛体 [44] 。方掩泣间，忽闻娇声呼“黄郎”。愕然四顾，则女已在前途。喜极，负装从之，问：“卿何遽得来？”女笑曰：“再迟数刻，则君有疑心矣。”黄乃疑其非常，固诘其情。女笑曰：“妾生平于吝者则破之，于邪者则诳之也。若实与君谋，君必不肯，何处可致千金者？错囊充牣 [45] ，而合浦珠还 [46] ，君幸足矣，穷问何为？”乃雇役荷囊，相将俱去。[28] 笃：忠实，一心一意。御：驾御车马。

[30] 舛（chuǎn）：乖违，矛盾。漫言之：随便说的。

[32] 镇江：府名。位于江苏西南部，治所在丹徒。即今江苏镇江。扬州：即今江苏扬州，在长江北岸，与镇江隔江相望。

[34] 缀：尾随。綦（qí）：很，非常。